大約三週前,阿醬爸被醫生宣告膽管癌末期,然後,昨天早上走了。 現在無法詳述,只能說此刻的心情大概就是一種冷靜淡泊、卻又能感受到胸口裡隱約竄動的悲痛,及偶而冒出「不甘己事」的想法。 他不是和我有血緣關係的親父,寡言且頑固的個性、甚至是思想模式倒是與我過世多年的老爸如出一轍,在初期周圍還是以高傲的眼神看待我這個從東南亞來的媳婦時,卻只有他給我平等的對待、也只有他認同我的成就,雖然冬天愛上山打獵的阿醬爸常會帶些令人頭痛的食材如鹿肉山豬肉等回來,我依然笑盈盈地收下,再回到爐火前傷腦筋。 「我不會跟妳說嫁進這個家就該怎麼作,只要妳跟阿醬兩人扶持彼此就夠了。」 我們決定結婚時,他只講了這麼一句話。 雖然這樣的阿醬爸什麼都不說,但我知道他一個人偷偷看了WBC台日對決到最後、也知道他經常注意著播出台灣的電視節目,這個家族中最令我感到歸屬感的就是他老人家,雖然當少話的我遇見寡言的他,場面總是默默,但我敬重喜愛他。 前些天還看著因黃疸全身發黃的他曲著身子無力靠坐在地板上,彷彿連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消失,消瘦的背影讓我忍不住離開病房然後揮手遮掩淚光。 但阿醬爸罹患的並非膽管癌,而是百萬人中只有一例的EHE,全日本根本找不到太多相同的案例,距離第一次進病院檢查後才僅僅兩三個禮拜,腫瘤的成長速度超出所有醫師想像,前後找過三間病院後,從一開始宣告他只剩半年壽命、然後又更改為一個月,前天下午說可能只剩三四天,昨天早上就離開人世間。 怎麼會這麼快呢?怎麼會從半年減縮成一個月呢?又怎麼會從一個月變成三四天然後才半天就走了呢?上星期他才說要去東京參加外孫女的開學典禮,還說要一起去迪士尼樂園,然而不願住院的他最後卻開了口想要進醫院,前天拿著點滴在醫院走來走去唸著要趕快好起來,今天怎麼就在棺木裡了? 現在從葬儀社回到家,明天舉行正式的喪禮,雖然還有好多東西想講,可是心情真的好亂。 就請大家祝福阿醬爸一路好走吧。 我真的很想再跟您多說幾句話…掰掰了,阿醬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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